小说女人（16）

喜筵大厅里，一切就绪。

我和茉莉赶紧归位。一桌满员。之前未露面的一个人如今就坐在茉莉的右手边。

咦？怎么是他——何剑明。

这桌嘉宾名单上明明没有他。他看到我，微微一愣。但很快也就笑一笑。

“你们认识？”茉莉低声问我。

“玫瑰的同事，刚才见过。”我说。又想起了那一幕，心上掠过一丝不畅。有些烦闷。怎生偏又一起？

此时全场灯光减暗，舞台上的司仪已在宣布婚礼开始。新娘新郎即将步入红地毯。全体宾客屏气凝神，目光齐齐地聚向入口处。一束追光灯自顶上悄然泻下。

婚礼进行曲缓缓响起。首先现身的是一对花童，手持洁白花束，童稚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庄严的表情，引出身后主角的隆重出场：玫瑰和卢展望手挽着手，一脸郑重地走进众人的视线。他们是全场的焦点。多么骄傲而光彩的时刻！玫瑰的眼底似有盈盈泪光。守得云开见日出。她终于——成功了！

“新娘子倒还漂亮，是做什么的？”

“听说是一家什么公司里的普通职员。”

“哦——”意味深长的，心照不宣的。

“现在的女孩子，漂亮一点的，都想嫁个有钱人！”

“有钱人还不是和你玩玩的？”

……

我的周围开始窃窃私语。茉莉碰碰我，轻声说：“你说，要是卢展望不是有钱人，玫瑰会不会嫁给他？”

茉莉对卢展望没什么好感。

一是因为当初玫瑰介绍他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对茉莉应酬得并不起劲，倒是对我，有说有笑。茉莉受了冷遇，鲠在心头。

另外一个原因便是卢展望貌不惊人，引不起茉莉的兴趣。她最介意他突出的颧骨，外翻的下唇。时常替玫瑰惋惜，天下人那么多，怎的偏偏挑这一个？

玫瑰选择卢展望，自有她的道理。

记得那次闲聊：——

“蔷薇，其实我也问过自己，假如卢展望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没有前途，背景平平，那么我会不会嫁他？难道我是因为这些光环才嫁给他的么？

事实上，卢展望也这么问过我，假如他没有钱，也没有房子车子，我会不会嫁他？

我也曾经为这个问题想了很久。可是，后来我想通了。我告诉卢展望，我的答案是：不会。

道理很简单。因为，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车子，那就不是卢展望了，是另外一个人，是李展望，是方展望，是对我来说完完全全陌生的人，是另一个没出息没本事的人。这么一个人，我怎么会嫁呢？我又不是慈善家。况且，男人不都应该在事业上有所建树有所野心吗？

卢展望之所以是卢展望，是因为有这些优秀的条件夹杂其中，才构成了他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人。把这些条件都抛开，那么卢展望还剩下什么了呢？也许有些人会说，至少还有善良的品格和健康的身体。蔷薇，说真的，这世界上善良的无能的老实人太多了，你的身边，我的身边，这样的人，遍地都是，难道都可以随随便便地去嫁吗？

我喜欢人有善良的品质，但是却不喜欢除了善良就一无所有的人。

虽然我这么说可能很偏激，但是，从某种意义上看，一个男人会不会赚钱，也是他有没有本事的一个体现。我最讨厌一种说法就是，但凡见到和有钱男人在一起的漂亮女人，无一例外都说她实际只是贪对方的钱。我现在很怀疑这是那些没本事赚钱养家的男人给自己的无能找的托词。把那些女人说得不堪。典型的酸葡萄心理。

照着他们的说法，那些有钱人都不用娶老婆了，因为人家永远只是奔着钱去的。是不是女人都去嫁给穷光蛋才算正常？看中一个男人的优秀，难道是一种罪过吗？为什么一个漂亮女人就没有权力去选择一个成功的男人呢？如果这样，那么男人的成功岂不是一种悲哀？再推想开去，大家索性都做不会赚钱的没本事的男人好了，都去过穷日子好了。越穷越光荣！

什么逻辑！——”

玫瑰一定是听饱了风言风语，心意难平。

“——再反过来，一个男人虽然很有钱，但是说话做事都很龌龊猥琐，你会去嫁他吗？肯定也不会。

卢展望对我那么好，和他在一起，有的时候我真的很被他感动，蔷薇，你说，我有什么理由不嫁给他？”

玫瑰手腕上的浪琴表和祖母绿翡翠玉镯就是被他感动的见证之一。

她的幸福，是实实在在的。如果，我是玫瑰，那么，我亦不会做旁的选择。

最后，她说，“蔷薇，我相信你能够理解我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