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慕尼黑（28）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倒也不是这四十元的事。反正看不惯他们把你外国人当软柿子捏的嘴脸。”曾雪峰作结道。

“要是他们真的喊来警察，你怎么收场？你就那么沉不住气，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你？”江娜不以为然道。

“大不了回国！”曾雪峰默然了半晌，突然迸出一句。

“回国回国，说说倒容易，一点点事情就想着回国，那干脆当初你来也不要来了。我们来这里，还不是为了拿张文凭回去？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使学业半途而废，值不值得？”江娜脸色很是不悦。

“难道为了能够在这边呆下去，就要低三下四地做人？”曾雪峰声音高了起来。

“我比你先到这边的时候，受到的委屈还少么？要是都像你这样‘咽不下气’，我早就被气死了。”江娜并没有退让。曾雪峰这样的脾气，迟早会吃大亏。

“有些德国人就是欺软怕硬的。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也好。”林凯打圆场道。“在人家屋檐下生活，哪有不低头的道理？吃小亏捡大便宜嘛。总算今天你们最后还是顺利到了。来，替你们压惊！”韶华笑吟吟地举起了杯子。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十点方结束。曾雪峰和江娜又闲坐了片刻，临近十一点的时候，两人告辞回家。林凯和韶华把他们送到车站，直看着两人坐上地铁离开后他们才肩并肩慢慢地往回走。

夜间的空气清冷异常，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只有道路两旁的路灯兀自发出微弱的光，不知是不是气温低的缘故，总使人感觉那昏黄的光晕在轻微地颤栗着。韶华把手插到林凯的衣兜里。他们低着头走着，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心里面，两个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生活再艰苦，两个人在一起，总好过孤军奋战。他们是夫妻，但更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缺少了一方，另一方也无法长久地支撑下去。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的。”走了一段路，韶华忽然仰起脸来对林凯说。林凯一怔，然后他也把手插到衣袋里去，紧紧地抓住了韶华的手。有这样一瞬间，他的眼眶微微潮润了。

（七）

自从李薇月和顾蓓先后去VHS上学后，原先那所学校里又有几个学生仿效着自寻出路了。去原定后续的那所私人语言学校办理退学手续的时候，校方倒也没有特别地为难她们，办事人员还态度客气地问她们现在在哪所学校学习，学些什么教材，老师教得如何等等。

办完了手续，两个人都觉得如果这所学校的学费不是那么贵的话，她们也不反对在这里念书。感觉上，这所学校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她们在德国呆的时间到底还是短了些，不知道德国人的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很足的。

李薇月最后问起那所倒闭的语言学校的退费问题。办事人员向她们保证道：“如果我们收到他们的退款，那么我们一定会把钱转退给你们！不用担心。”李薇月和顾蓓听后千恩万谢地走了。临走前两人把住址和电话留给了办事人员，方便她到时候通知她们。

两个人终究是高估了私人语言学校的心胸。一天夜里十点多，李薇月等人已经睡下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们吵醒，咚咚咚的，好像着火一样紧急。隔壁有男生起来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