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扫把将老鼠和那半包老鼠药拨出来。看着这个蜷缩着的一动不动的灰色的毛茸茸的尸体,她泛起一阵恶心,看了一会儿,突然,她的嘴角泛起一个奇异的微笑。她把老鼠药重新包好,小心翼翼地放到衣服里。
第二天一大早,林翠在屋里给婴儿喂奶,刘保田三人喝了一个晚上的酒,趴在炕上睡得正香。梁琼芳拿着两篮子满月红馒头红鸡蛋带着刘鸿林早早地出了门,挨家挨户地送过去。临走时,她找了一个村民帮她看着林翠。到了这个时候,她倒不是担心林翠会逃走,而是担心林翠把孩子带走。刘保田先醒来,看梁琼芳不在家,就让林翠去厨房烧点粥。那村民见刘保田醒了,于是就离开了。
林翠像往常一样生火,洗米,烧水,煮粥。粥渐渐地开了,泛着白色的米花,沸腾着,像一个人的心事。白色的粉末从她的指尖滑落,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另一片白色的天地。用勺子轻柔地搅拌,无痕无迹。加一点糖,甜甜的,盖过一切古怪的口味。
然后,她将粥端了出去。三个人,狼吞虎咽,不消一刻,几大碗粥便一扫而光。林翠默默地将碗筷收拾到厨房里去。她安静地坐在炉火前,将火生得旺旺的,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屋里的人,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唉呦”刘保田仿佛被蛇咬了一口似的声音,林翠的心跳了一跳。又过了一会儿,屋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然后是一声闷响。林翠的手抖了抖,柴上的火苗从火塘里窜出来。再后来,屋里是一片死寂。
林翠站起来,走到厨房门口往屋里看。三个人,七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面色发紫,眼睛暴凸,白色的泡沫不断地从嘴里汩汩地往外冒着。突然,王水军抽搐了一下,他艰难地抬起手,像是想扑过来掐死她,可是,终于直挺挺地倒地而亡。
林翠惊恐万分,她拿起门闩,预备着谁醒过来的时候豁出命去反抗。一分钟,两分钟,一小时过去了,三个人仿佛三条被晾在海滩上的臭鱼,死得绝绝的。林翠的神经终于舒缓下来。
她知道梁琼芳和刘鸿林这一趟出门,肯定得明天白天才能回来。所以,她很放心地将院门关上。对着三具尸体看了一会儿,目光又四下里巡视了一遍,然后,她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夜幕黑黑甜甜地罩下来,她站在了孟长贵的家门前,拿出钥匙,打开了门,轻唤“晓月”。晓月蹲在柴房的暗处像是在躲避什么人,听了声音,疑疑惑惑地站出来。林翠说:“带上东西跟我走吧。”“去哪里?”“回家去。不过,走前,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然后,她和晓月趁着夜色的遮掩,回到了刘保田的家。
午夜时分,林翠抱着婴儿,和崔晓月一起,踏上了归途。她们一刻不停地赶到县城,不敢耽误,连夜坐了长途汽车,后又换了开往江苏的列车,直到列车开动的那一刹那,她们的心才放松下来。
“姐!”崔晓月靠着林翠的肩膀,“他们会发现吗?”
“不会!”林翠坚定地说。
“将来怎么办?”崔晓月望着窗外茫茫的远方,又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林翠。
将来?林翠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很快,她将和父母见面了,他们见了他,会说些什么呢?她才十八岁,十八岁的妈妈,她的将来,在哪里呢?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或许,一切都可以当作没发生过吧,就像那堵墙里的秘密,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那个晚上,借着微弱的月光,她和晓月两个人,使出了所有的力量,将三具沉重的尸体,一具一具地搬进储藏室隔墙的夹缝里,然后,又用泥封口……
(全剧终)
丽雯小姐:
今天看见你写的文章(锦瑟年华),找到你的博客,你的确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孩。希望能够交个朋友。
很高兴你愿意阅读我的作文簿,谢谢!每一位关心五月丽雯作文簿的人,在我心里,都早已经是朋友了。:)
你写得真好, 看了你好多文章,谢谢你带给我们这么多快乐。
唯一的遗憾是检索锦瑟年华不太方便,呵呵
一直在看锦瑟的年华和一个人的慕尼黑,很偶然的发现了这篇 墙,人物的心理描写真得非常精彩,谢谢你丽雯,写出这么好的文章给大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