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慕尼黑（33）

德国的中餐馆多半都装潢得富丽堂皇的，内部雕梁画栋，古典情味十足。是欧洲人眼里的中国情调。

点完菜，等待上菜的间隙，李薇月问起了官司的事情，方震华带着笑道：“我也正要对你说呢，我那个律师朋友已经帮你们把一切材料都准备好了，听他的意思，赢的把握很大。那所学校关于签证目的转变的说法，其实是不成立的，因为你们的签证目的自始至终都是围绕着德语学习，即使中途改换了学校，也还是没有涉及到居留目的的改变。所以，学校起诉的理由应该是会被法庭驳回的。同样，外管局也没有理由取消你们的签证。”这话让李薇月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她半惊半喜道：“真的？他真的有把握？”方震华很肯定地点点头。李薇月道：“哎呀，那真是——真是太谢谢了。”方震华道：“你的事还不就是我的事？为了你，我是什么都愿意……”李薇月赶紧打断他道：“我知道。”她怕他再说下去，也许就会向她求婚也说不定了。

幸好这个时候菜上来了，方震华也就把心思移到为李薇月搛菜斟茶上去了。李薇月生恐他到时候又提及对她倾心爱慕的话，所以破天荒地主动问了他很多问题，他的童年、他的兴趣爱好到他的工作等等，尽量使话题远离谈情说爱。方震华很乐意地一一回答了她。她肯主动来了解他，这让他真心感到高兴。

吃完了饭，方震华送她回去。李薇月原本一直提防着他突然之间会拿出一样首饰当作礼物来送给她，可是快走到她宿舍了，方震华也没有这样的举动。她的心渐渐放松了下来。

到了宿舍门口，李薇月微笑着和方震华道别。方震华点点头，但没有就去，他的手插在裤兜里，好像有些踌躇的样子。就在李薇月转身推门要进楼的刹那，方震华迅速地将手从裤兜里伸出来，“这个是——一点小礼物，送给你的。希望你会喜欢。”他一边说一边把一个小盒子塞到李薇月手里。没等李薇月反应过来，他已经说了再见，然后大步走掉了，像是生怕被她喊住似的。一眨眼，他已经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李薇月只觉得心跳得厉害。那只盒子握在手里，倒像有千斤重。他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拿出来呢？她开始有些不明白，后来也就想通了，他估计也是怕她拒绝，所以挑了最后的时刻，这么一来，她也没有办法当面推却了。

借着楼道的灯，她把他的礼物拆开来看。外包装是一个深蓝色的硬纸盒，盒面上印着一只白色的天鹅和“SWAROVSKI”的字样。她知道这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奥地利水晶品牌。这个牌子的东西在国内的商场里卖得很贵。价格都是几百上千的。她的心又跳了一跳。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凭直觉，她猜想应该是一条项链或者一枚胸针。打开盒子一看，深蓝色的底座上，卡着一截闪闪发光的银色链子，链子上镶着深红色的水晶，迎着灯光，很是耀眼。她迫不及待地将它全部取了出来，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一条手链。

她是喜欢的。而且非常喜欢。她的内心在那一刻充满了矛盾。理智告诉她，她不应该收，应该去还给他，就像她先前打算的那样。可是，她转念又想：还给了他，他拿了这个又有什么用呢？不能用又不能吃，愈发等于使他白白地浪费了钱。她在盒子上找了一遍，都没有看到标价。她想，或许是他把它撕掉了。在拿出钥匙开房门的时候，她对自己说，等明天去专卖店看了价钱再说，如果真的很贵，那么就去还给他。然后，她就心安地进了屋。